晴天里的穆尔塔图里和小孩儿和他爷爷

在玩儿各种电子游戏的时候，经验值都是好的，攒经验值是玩家升级的唯一途径。长期以来，我一直觉得经验值在游戏里与在生活里的含义和用途是别无二致的，但最近我开始质疑这一点了。

老话说，吃一堑长一智；另一句老话说，吃亏是福。这两句话都有点儿形而上，因为“堑”和“亏”形容的都是一种陷进去的情形，就仿佛是丢掉了什么东西。谚语，大多数讲的是一种人生道理，教你进行一种生活里的等价交换。这两句也是一样，智慧和福气，都是我们想要的东西。不只是中国人想要，外国人估计也很想要。这是全世界人都想要的东西。

我曾经常常用这两句话安慰自己，甚至有时候会故意头破血流地去吃亏，仿佛可怜巴巴的布衣以头抢地，仿佛不需要靠卖血生存的许三观恳求别人抽走他的血。这种动机不纯的吃亏，也是有经验获取的，只不过我是否获得了智慧和福气，就很难说了。很多人都觉得我特有毛病，可能对他们来说，我不太聪明，也没啥福分吧。也有喜欢我的人，觉得我又聪明又好运。但这些都是别人的看法。若是我自己看自己，我是看不清的。观照生活本身就存在着一些悖论，因此需要十分的细致和十二分的洞察力，还要用心避免时不时呼之欲出的敏感和过度思考。

也不是所有老话都这么讲，也有老故事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意思就是，人，收着点儿自己的情绪，不然容易乐极生悲。我更喜欢这个故事，因为它没把坏事儿当成亏，也没有那种劲儿劲儿的贪欲在里面。单纯就是说，你别多想了，啥都有可能发生，你做事儿悠着点儿就行了。

我是一个执念又重性格又轴的人。这么说，也不算批评我自己吧，就是一种对我过去做事方式和模式的定义。我可能也算个受虐狂，很喜欢吃亏，且把吃亏本身当成了福气，这种思想其实挺迷失。

我过去没注意过，语言对我的影响有这么大，而我却对此想来无所察觉。就比如我的执念和性格，其实多多少少来自于那些我读到的谚语，吃亏是福什么的。正因为它太平常了，而且听起来挺对，我从来没去思考过这句话的前后逻辑，也从未追根溯源看看这话究竟是哪个混蛋说的，他自己当年善始善终了吗。总之，就是这么糊涂地相信了这么多年。说到糊涂，郑板桥还说过难得糊涂。但是今天聂榕说，先别信，先悠着点儿吧。

总之，最近，我开始反思活了二十四年吃过的各种各样的亏。其实亏，再怎么分类也就是这三种，金钱、健康和感情上的。这三者并不完全独立，可以有时交叉；也有时彼此独立。前段时间我不是很低迷嘛，因为我在思考我怎么总吃亏呢，我就发现了一点儿问题，就是老话只教我吃亏，却没教我要怎么应对和分析“亏”。你可能会反对，这是个人尽皆知的事情，就是在亏里总结经验，然后下次别吃同样的亏。这道理就像另一句老话说的，再一再二不再三；或者更现代点儿的却要求更高点儿（跟前者比少一次试错的机会）的一句白话文：不要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但这些归根结底都是废话，没提供给我们具备可行性的实际方法论，听着像装装的那种成功学大师语录。

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这种事儿就不可能，引用了中国老话之后，再引用一点儿外国老话，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你别说我崇洋媚外，这就是个巧合，赫拉克斯特说的正好是对的，而且这还是我在中国高中的政治课上学到的为数不多的引人深思的哲学道理。总之，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的意思是，你以为吃的亏是同一类亏，其实有很多细微变化决定了它本质的改变，所以没有“同一类亏”之说。形式的相似并无法推导出内核的相似。道理也是最近才懂，所以在漫长的生活道路上，我一直控制不住自己的分类倾向，把我吃过的亏和我见过的人都分了类，以为这会帮助我在未来更有经验有效率地继续分类。我曾经以为，我的人生，就是个分类工，像我小时候无聊，在姥姥家炕上把扑克牌按照花色和数字大小一遍一遍地摆开来一样。

最近我质疑了分类这件事儿，也许我不该给“亏”分类，也不该给人分类。

“亏”和人，这两者的共性就是，在分类进行的时候，我虽然是作为我的世界的主体，我的重心已经偏离了中心点，而倾斜到了它们身上：作为客体的经历的“亏”，或是被我分类的“人”。哎，我就是那种过于较真儿，过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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