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里南

贡蒂尼的诗11首

发布时间:2021/6/12 9:45:43   点击数:

??

“我亲眼见到那个个圭亚那人

念念有辞,把一块石头诅咒哭了”

诗=库其奥?塞拉尔多?贡蒂尼|译=丁成

????

顺着坎希内巴人的目光

——题一张旧照片

正如我这一生:洞穴里不断穿越

根须、沙土、石粒和泥浆

像一条以幽暗为食的环毛蚓

坎希内巴人拿着相机请求我

为他拍下他和身后发红的森林的合影

我照做了。后来他捎来了这照片

你们想念我,想要和我交谈

就请凝视坎希内巴人的眼睛

我找到了比此在更为稳定而长久的栖居地

当你把自己从躁动中冷却下来

我就在那里——我和这个陌生人瞳孔里的风景

胶着在一起。请把我从最黑的部分提取出来

也可以,顺着坎希内巴人的目光

我就凝固在他一刹那的视线里

哪儿也没去。正如我这一生:洞穴里不断穿越

根须、沙土、石粒和泥浆

像一条以幽暗为食的环毛蚓

我在一团暗黑发亮的部分,拒绝更清晰地看见

秘密

金属铲子碰到了骨头,细心

辨别那个埋葬在岩石缝中的

秘密。一只鹰的眼

在明晃晃的铲子上照见了

嘘——它在转动

这比镜子更深的恐惧

擦去锈迹

甚至,语言已经阻拦不了

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

黑压压,巨大的一群

它们移动在眼球的中间部分

嘘——它在转动

地心颤抖,随着一颗

小行星滑向金属铲子的锋刃

纷乱的纳斯卡线条①

向外溢着无解的光

骨头上刻满了它们

天色旋转,变成椭圆形

重心被一股力压迫着推向边缘

————————————————

注:①纳斯卡线条:纳斯卡线条位于南美洲西部的秘鲁南部的纳斯卡地区,是存在了年的谜局:一片绵延几公里的线条,构成各种生动的图案,镶刻在大地之上,至今仍无人能破解——究竟是谁创造了纳斯卡线条、它们又是怎样创造出来的、神秘线条背后意味着什么,因此纳斯卡线条被列入十大迷团。

磨希里克带血的羽毛

小河卷带枯叶流出深山

镇子上经过沉淀的早晨

透着清冷。带着雏鹰

还有林子边缘忍受切割的影子

影子里也会飞出羽毛

在枝条抽向虚空的短暂的停顿中

小河卷带枯叶流出深山

石头上坐着疑团

听——海,正踏着枝头滚滚而来

磨希里克人在缄默中

匍匐下去。一阵风急过一阵风

它们太快了。它们在这片丛林深处的祖灵

端正一粒石子,端正叫不出名字的

每一株树苗——它们要开辟新的居处

人们七嘴八舌议论着木结构的房子

没有人知道被杀死的另一个家族

汹涌。天上垂下他们的面容

比脚手架和祭台要高一点

滴水声和滴血声被混淆了

凶恶的猎狗,从林子里走出来

垂头丧气。它身后聚集着空无一物的迷

压低呼吸,眼眶收缩

所有人盯住那里——狗踉跄走来的地方

他们长久地盯着,像一尊尊被恐惧石化的雕像

鸟骨

镇子上来了一群推销鸟骨的人

头骨、脊骨、趾骨……如数家珍

时而把有气囊的鸟骨放进嘴里

吹出奇怪的声响

令人难以忍受却没有办法

他们每一次吹响鸟骨

我就感到全身的皮肤不停地往下脱落着

他们几乎挨家挨户地宣传

他们见人就宣传

很多无所事事的人跟着他们围观

但是没有人买。人们好奇

这些鸟骨到底用来做什么

双唇外翻,冒着灰色油光的人

宣称,每一个人都应该买鸟骨

他们自称来自遥远丛林的另一端

他们指着洪斯马拉的方向说

人死以后,灵魂无处落脚

但是可以住在鸟骨的气腔里

这样你的灵魂就会得到自由

你甚至可以像鸟一样到处飞翔

说完,又把鸟骨塞进嘴里

吹出怪异的声响

我感到全身的皮肤又一次不停地往下脱落着

没有人相信他们的鬼话

一直到太阳落山,也没能卖出一根鸟骨

这群推销鸟骨的人在天黑定之前

像来时一样,又回到了丛林深处

遭遇

我亲眼见到那个个圭亚那人

念念有辞,把一块石头诅咒哭了

河水经过太多的枯叶和朽木

而发黄

圭亚那人把哭泣的石头抛进河里

激起的水花像是

飞着飞着就消失在空气里的白鞘嘴鸥①

石头肯定也有它的苦

几个恶棍在揭伤疤

密集的黑暗的挤压下

石头在河底剧烈变形

哭出来的浪花把水染咸

并经由河流扩散、转达

带往更为遥远的不可预知之地

————————

注:①一种食腐为主的动物,多见于南美洲。(译者注)

玛雅石坟

有一个新的南极,有一座新的玛雅石坟

在回响尖锐气流的风口

——像冰——被建造出来

谜团建造谜团。库巴唐的四季

被死的钟摆建造出来

五颜六色的烟雾铺陈每一截晚年

神秘坦哥哥瓦升起更尖锐的气流

桑朵庇斯、昆多瓦升起更尖锐的气流

他们摆弄五官:摆弄五官

有一个新的南极,有一座新的玛雅石坟

嘟嘟囔囔——它们游动

乌云漫过。分歧把一切都撕裂

回忆赊欠给那妥斯坦亚原始部落

凶猛又无用。孩子裸身在冷规律之中

悄无声息的迟疑隐藏更大的谜面

死亡激流

姬松茸边缘——并置的热带水系

遭受摧毁。接受歉意

这些耍弄的巨翅宝石里的暗语

承受整个大亚马逊

蝴蝶成群像是一桩离奇事件

弓箭和独木舟占用着我的弹性

遮天蔽日的星辰,落下来

一旦它落下来就是蒙受诅咒的沙尘

草棚堆满了断翅和斑点

它有点浓缩。它正是被浓缩的银河

倒映着柯比莫达的影像

僻静的夜晚。独自饮下卡沙萨酒

命运送给我别人那里不再需要的

而我,受教于它们

我受教于这滚烫、复杂、深邃

不同形状的事物,环绕在四周

打磨我。这死亡的激流

把石头磨薄

这死亡的激流把黑暗蚀刻得更深

——趋近于死亡的激流本身

血缘

全部的色彩:父亲加上他豢养的鸦群

往返奔走于床榻和床榻之间

深不见底的裂缝,巨大的吞噬之力

让死亡也受制于体积有限的躯壳

而不能越界——某种绝处逢生

不不不。全部的色彩就是

柯米雷迪呼出来的气

当他喘息,你就停止

父亲深谙沉默之道。他把语言教导给乌鸦

他就是那个吃着石头的人

表情严肃,即便在灯光下也只会

更加幽暗。我一路追随着他

直到把他追进一团漆黑之中

全部的色彩里,我倾向于

父亲最终是他亲自豢养的鸦群中的一只

乌鸦讲出的,正是他要讲的

把一切不能简单理解的

归咎于时间,还不如把一切

归功于死亡。我打哈欠

用的是父亲不再使用的身体

全部的色彩:父亲加上他豢养的鸦群

往返奔走于他和我的血缘

我打哈欠,用的是父亲辛苦一生为我集攒的死亡

我打哈欠,柯米雷迪也在打哈欠

大意如此

一束火蹿过密林。小小火山

换来的。大于不可言说

窗子关掉,大于霍迪莫尔斯河的是土著人的祈祷

野山鼠和蛇互相佩戴

狡黠的微笑。秋天稍稍武装

就逼近初冬——库巴唐每一支烟囱的直径

都比地狱大

球形拱顶的教堂

像个熟睡的孩子

球形拱顶的教堂

是柯比莫达抛弃的野孩子

土著人把木屋建在水面

像是柯米雷迪漂浮的行宫

散步

离开小镇。一个字母跳脱开来

独立于一个单词,独立于一个句子

中性的标点像是巴西人的咖啡树

我走在郊外。走在山外

也在林子外。我独自踩着荒野上

若有若无的小径

野蝴蝶忽然出现,马上消失

层层叠叠的山林挤给我一点孤独

房子、人群、电车从血管里退潮

我散步。一粒玉米跳开生长序列

一颗行星开一次小差

晚风中:一粒沉默的瓜拉那

自我确证

我期待自己变换成一行影子

印在低矮灌木上。偶然有汽车

拐弯。白云翻卷,我期待的天空

是我和邻居共用的屋顶

当闪电浇向我

坚硬无比、干渴无比的泥团

发出他的音乐——透彻而又霸道

宏大体系中我不被自己看见

就会融在它的虚无之中

————————————————————

注:选自《丁成集22:贡蒂尼的诗》(译诗卷)

贡蒂尼简介

库其奥?塞拉尔多?贡蒂尼(KoziolGerardoContini)-

库其奥?塞拉尔多?贡蒂尼,年出生在位于苏里南、法属圭亚那附近的霍迪莫尔斯河流域一个叫蒙西利亚的小镇,母亲索德丽尔?埃利提丝是一个有着四分之一葡萄牙王族血统的赫比卢斯人,父亲费尔戈卡?贡蒂尼是匈牙利裔巴西人。大约在小贡蒂尼七岁的时候,随家人迁居到巴西库巴唐的一个小镇伯格塔罗索,这个小镇是一个塔尼族、拉雷邦族和磨希里克族的混居区,那里盛行一种葬礼上必须有训练有素的乌鸦通过数日的啼鸣为亡者安魂的古老习俗,于是他的父亲就在那里从事着训练乌鸦用来为葬礼提供安魂服务来谋生。父亲这种神秘而奇怪的职业,深深地影响着库其奥?塞拉尔多?贡蒂尼一生的诗歌写作。库其奥?塞拉尔多?贡蒂尼娶了一个移民潮中来到蒙西利亚的日本和叙利亚混血姑娘筱田京子,生下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年3月因摔倒骨折住进医院伤愈后出院当天,被街头少年踢的足球击中头部,最终死在抢救过程之中,享年99岁。

??

延伸阅读

??

AMNUA丁成个展作品大全

实名举报:丁成个展作品大全

丁成:“像个烈士那样坚持自己”

丁成专访:37岁是一个可以去死的年龄

??

库其奥?塞拉尔多?贡蒂尼|哀歌

库其奥?塞拉尔多?贡蒂尼|伤害

贡蒂尼|不幸的补丁

贡蒂尼

我无法说出我之所见

贡蒂尼

遥远于是变得刻薄而急躁

??

蛤蟆TOAD



转载请注明:http://www.jinyongxia.com/lyjd/185476.html

------分隔线----------------------------

热点文章

  • 没有热点文章

推荐文章

  • 没有推荐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