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安医药”杯“回家过年”主题征文

回家过年（小说）

文/黄朝忠

我和老婆林叶长年累月在城里做生意。今年临近春节，我跟她商量说：“林叶，这钱呀，人一生就是不吃饭，不睡觉也挣不完，我们不如提前几天关店门回家过年好吗？”

“好呗！”老婆林叶点头说。

腊月二十三，是我国传统节日——小年。这天在回家走之前，我到农贸大市场买了不少鸡鸭鱼肉和烟酒、鞭炮、水果、副食品什么的，也算是顺便带回给家里的年货。我把这些东西都装在小车后备厢里，于是就和老婆林叶心花怒放、归心似箭地上了路。

我家距城里有40公里，小车跑了约一半路程时，忽见一个老大娘跪在路心招手叫道：“师傅，请行行好，医院看医生，她忽然高烧呕吐，病得不轻啊！”我“嘎”地刹稳车，把头探出车门问道：“大娘，她是您孙女，病了？”

“嗯。”老大娘说：“我小孙女，今年12岁。今天我们奶孙俩走亲戚回家刚走到这儿时，小孙女突然发烧呕吐，面无人色，眼看就要休克，真把我吓死了，只好跪地求路人好心相救。大哥，求你行行善，把我小孙女送到前面那个卫生院抢救好吧？我给你磕头了。”

“老人家别、别这样。好，快上车吧。”我催道。

医院急救后，老大娘又掉着眼泪与医生商量说：“医生，我儿子、媳妇都在外地打工，他们说腊月二十八才能到家，现在我孙女突发疾病，老婆子我身无分文，想和你商量商量，暂把医药费欠下来，待我儿子回家后保证给你结清好吧？”

“医院领导表态，我们医生只能为病人诊断看病，作不了金钱的主哦！”我听医生这么说，便插话道：“老人家，别为钱担心，医药费我替您出吧。”我问医生：“这小女孩治疗医药费用大概得多少钱？”门诊医生默默况算了一下，说：“不多，挂几瓶点滴，再住一晚上院观察观察，明天就可以出院回家了，各种费用加起来也只不过几百千把元吧！”医生这一说，我心里有了底，便把老大娘叫道一边：“老人家，我这是元，您拿去为小孙女治病用吧。据医生说，只得几百千把元，剩余的钱给小孙女买点吃的。”老大娘接过钱，感激涕零地扑通跪在我面前，说：“大哥，我们不亲不戚，素不相识，你医院看医生，就帮了大忙，这又让你破费，我……我多不好意思啊！”

“没事，没事，收下吧，好好照护小孙女，我有事走了。”当我转身走后，医院大门，感动地挥着手叫道：“大哥，你真是菩萨心肠，大好人！留个名吧，我儿子回来后去登门感谢你啊！”

“不用感谢，再见大娘。”我招招手说。

车刚离开省道进入乡道时，我透过车前窗玻璃，发现一位老人躬着身子拉板车朝陡坡路上奔，他怎么也奔不上去。我赶忙停下车，对老婆说：“林叶，看，前面那位拉板车的老人多吃力，背绳躬身怎么也奔不上这陡坡路，我下车去帮他推一把。”

“好的，快去吧。”老婆林叶说。

当我帮老人把板车推上陡坡路，老人感动得连连道谢。他掏出烟客气说：“谢谢大哥，多亏你帮忙，不然我这一板车好几百斤的废品，累出汗也奔不上这陡坡路呢！来，抽支孬烟。”

“谢谢老伯，我不会抽烟。”这时，我抬头一看，顿觉很面熟，愣愣问道：“老人家，您、您是不是叫王太合？”

“是呀，你是？”

“我是曹钟，王湾村的。哎，太合叔，多年不见，陌生得就认不出来了。”我说。

“是呀，起码有三十年了，你刚才不问我，我真认不出来你。看看你现在，西装革履，开着小车，多阔啊！”太合叔从板车上抽下两块纸箱壳放在地上当凳，让我坐下同他聊一会。

我问起太合叔：“现在家里还有几口人，生活过得还好吗？”这时，太合叔眼泪“刷”地滚了出来。他说：“曹钟侄儿呀，说来不怕你笑话，我现在孤苦伶仃，混的不如人啊！”接着，他说了他家这些年来的不幸家运。

十年前，太合叔的儿子因患癌症离世后，儿媳带着一个10岁的女儿远走高飞，改嫁到异乡。三年前，老伴又病故走了，现在就他一人生活着。虽然政府关心关照吃上了低保金，自己还要靠收破烂卖点小钱补贴家用。快过大年了，家里鱼肉、烟酒什么都还没买，打算把收的这车废品卖掉办点年货。听太合叔这一说，我对他家的不幸深感痛心。因为在我童年时，太合叔跟我们是邻居，两家关系很好。太合叔也挺喜欢我，经常带我上街给买好吃的、好玩的。往事历历在目，恩情铭记不忘。后来，太合叔搬迁到外村定居，我再也没有见到他了。对于太合叔今天的孤苦处境，我顿生恻隐之心，便打开车后厢，取出一些鱼肉烟酒送给了他。临走时，我又掏出一千块钱塞到他手心，说：“太合叔，这点儿钱您老收下买点好吃的补补身子。”太合叔见我送物又给钱，他受宠若惊，感激涕零地说：“曹钟侄儿，你如此关心我、可怜我，叫太合叔我怎么感谢你啊！”

“太合叔，小小心意，不值一谢。我童年时，您把我看成亲生儿子，经常带我上街买好吃的，好玩的，还带我去看乡戏打热闹。今天有缘遇上，我孝敬您老人家这点钱、物还不应该吗？太合叔，您快卖废品去，我走了，有机会再见。”我招招手说。

我和太合叔告别后，老婆林叶好像有点不悦，她问道：“姓曹的，你这是在可怜那个什么太合叔，还是在替政府扶贫？路遇一个家门老叔就如此大方地送鱼送肉又送钱，你是‘卖肥’，还是犯傻？”我向她解释说：“林叶，你有所不知，咱原来和太合叔是多年老邻居，后来他搬走了，二三十年没见，他现在又无儿无女，孤苦一人，挺可怜的。我表示一下心意还不应该吗？就你说的扶贫，今天，我也算献份扶贫爱心吧。”

“好，你有理，应该的。”老婆林叶说。

路上，老婆林叶对我这种做法很是生气，埋怨我大脑有水，一路犯傻。我给她解释说：“林叶，我没有犯傻，大脑也没进水。我们做生意人赚的都是消费者们的钱。再说，快过年了，遇到有难之人，为他们解决点燃眉之急，资助点有限的资金和物品，理所应当，也是在行善做好事，来年咱们生意更兴隆，更赚钱呢！”

车快要到家时，又见村道上过来一阵送葬队伍，花圈、亡马、亡轿、灵房花花绿绿扯成长队，吹吹打打，鞭炮齐鸣，震耳欲聋，好不热闹。本来村道就不算宽，却几乎让送葬队伍占满了。车无法过去，我只好不断按喇叭警示，请人让出一条车道来。当我的小车缓缓跑到抬棺人前面，我看到花圈上写着：“乐开恩老人安息”，又见送葬者好多是熟人，我赶忙把车停在路边，下来向他们打招呼，奉烟。这时，双手捧着乐开恩老人遗像相框的乐山川大哥，显得很是悲痛地问道：“是曹钟兄弟，你回家过年是吗？”

“嗯。”我应了一声，问道：“山川哥，开恩老伯怎么驾鹤归西了呢？”山川哥哭丧着脸，说：“前天上午，他骑着自行车到镇上药店进药，在回家的路上不幸遭车祸身亡，车轮从腰部压过，五脏六腑都流露出来，死的可惨啊！”听山川哥这说，我忍不住拍着棺木痛声哭道：“开恩老伯，您就70岁人了，出门为啥不坐公交车，还骑自行车上街进药呢？惨遭车祸，多不应该啊！”于是，我也随送葬队伍送开恩老伯一程。在坟头下棺掩土时，我拿起铁锹为开恩老伯盖上一锹土，还磕了三个孝头，又把车上的鞭炮抱出来燃放，送开恩老伯一程，让他一路走好。随后，我还拿出块钱塞到山川哥的手中。

事后，老婆林叶没好气地问道：“老公，你是不是学会了诸葛亮的掐指神算？才选了今天小年这个日子回家？一路好多事都让你碰上了，也让你帮上了？连死人也成了你的恩人，真是会编故事呀！”我敛容正色地说：“林芝，我编什么故事？罗老伯确实是我曾经的大恩人啊！”这时，我向她讲了我7岁那年，因右腿肚上长了一个鸡蛋大的毒流疮，天天疼得喊爹叫娘。由于家庭姊妹多，经济条件差，医院看医生，母亲只好用土方治。谁知不懂医药的母亲越治越狠，满腿串患的都是小脓疮，差点坏了我的右腿。开恩老伯得知后，就主动上门为我免费治毒疮。“在他的精心治疗下，一个多月后，我右腿上的大疮小疮全好了，也没带任何伤残痕迹。现在开恩老伯遭不幸走了，我为他放点鞭炮，拿点钱上礼敬孝孝敬，难道不应该吗？”

“应该，应该。你今天一路上学雷锋、做慈善都应该。”老婆瞥了我一眼问道：“这带回家过年的年货全‘舍己救人’了，你打算咋办？”

“什么咋办？明天再上街买呗。”我说。

（图片：网络）

黄朝忠，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中国散文学会、当代微篇小说作家协会、湖北省作家协会、诗词学会学会会员等，襄阳市寓言文学研究会副会长、市小说学会、民间文艺家协会副秘书长，诗词学会理事等。迄今在全国多家刊物发表小说、散文、故事、诗歌、寓言等作品多篇（首），其中多篇作品被它刊转载、获奖和入选书中。有作品发表在美国、瑞士、印尼、苏里南等有关报刊。出版有小说、故事、诗歌集若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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